【母校往事】忆母校——难忘的大学生活
作者:蔡长景,1958级金相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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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展播校友作品《忆母校——难忘的大学生活》,作者是西安交通大学1958级金相专业校友蔡长景。
我是1958年西安交大金相81班的学生,毕业后分配到浙江省宁波市工作。
1958年高考后填报志愿时,抱着建设新中国的理想,我把交通大学机械系作为第一志愿,发榜后我和班长林玉质两人同时录取在交大机械系。时光荏苒,光阴似箭,六十多年过去,但是在交大五年的情景一幕幕从脑海里映过。
缘聚交大
记得当时赴校报到的情景,我和老班长林玉质相约,于8月28日告别家人出发。从官桥乘汽车到厦门,再从厦门乘火车经由鹰厦铁路北上。
这是我第一次远离家乡,第一次乘火车。鹰厦铁路是厦门的爱国华侨陈嘉庚先生出资刚刚建成通车的,路基还不稳,速度开得很慢,从厦门到鹰潭足足开了一天一夜。刚乘上火车,一切都很新鲜,铁路两旁不是山谷就是河流,听着车轮子撞击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看着窗外美丽的风景,想着马上就要进大学校园,心潮澎湃,兴奋异常。
经过四天四夜到达西安,走出火车站, 早有学长们打着“欢迎交大新生”的横幅等在那里,并把我们接到学校里。
我们两人报考的志愿是机械系,分专业时还需要填报志愿,当时机械系有许多专业:机械设计与制造、锻造、铸造、金相、焊接、有色金属等。我们是从农村来的,刚到学校,对什么专业是干什么的都一窍不通。填报那天,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犹豫不决的时候,只见有三四个学长朝我们走来,原来他们从新生名单中看到有两个福建老乡,就来找我们了,千里之外见到老乡,感到特别亲切,经过学长的介绍推荐,我们选择填报金相专业。
结果我们两人都分配到金相81班,老班长林玉质再一次当了班长。不过一年后他作为优秀生被调配到学校新建成的工程物理系。
在母校打下坚实的基础
由于刚刚迁校不久,当时的生活设施比较简陋,学生宿舍一个房间四张床,上下铺住8个人,我住上铺。夏天很热不用讲,冬天零下十几度没有暖气,宿舍里又不能生煤炉取暖,条件非常艰苦,就这样一住五年。
但是几幢教学大楼却造得很气派,大教室、小教室、实验室,还有图书馆、实验工场等等,尤其是实验室的设备非常好,我们金相实验室的仪器设备有金相显微镜、机械性能测试设备和热处理炉等,其中金相显微镜是精密仪器,大多是从德国和前苏联进口的。
当时交通大学的学制是五年制,一二年级学习基础课,第一门课是机械制图,然后要学习技工操作,自己动手用锉刀等工具制作一个铁榔头。三年级学的是专业基础课,四年级才开始学习专业课,五年级最后一学期是毕业实习和做毕业论文。
想起来当时的老师既敬业又很辛苦,上专业课没有教材,老师自己编写讲义,然后刻好蜡纸,再用油印机一张张印出来,纸张短缺,没有白纸,只好用泛黄的纸张印刷。
俞德刚老师教的《金属学》课程、王笑天老师教的《合金钢》课程、黄明志老师教的《机械性能》课程、周志渊老师教的《热处理车间设备与设计》课程是指导我几十年工作的理论基础。王笑天老师讲课时的神态令人难忘。
大学的生活紧张而有序,学校的学习风气非常好,晚饭后我们就赶到大教室和图书馆去晚自修,若稍晚去一步,图书馆就找不到座位,学校规定晚自修到九点就熄灯,但大部分同学都学到熄灯后才摸黑走出教室。“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大家怀着渴求知识的强烈欲望,孜孜不倦、上下求索。
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
在校期间,我们参加过大炼钢铁、铝厂工地劳动,参加兴庆公园的扩建工程,支援农村秋收。三年困难时期,为了改善师生的膳食,食堂办起了养猪场,我们也曾拉着板车,到野外去打猪草。
大学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每年开一次运动会,军训时我学会了打枪的要诀。最好玩的是在周末,有各种讲座和兴趣活动,还有电影、周末舞会等,吃过晚饭约上一两个知心同学,坐在校园的草地上,一边欣赏广播里的轻音乐,一边聊天,心情舒畅。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图书馆西南边的那个草棚大礼堂,这是一座用竹子和芦席搭建的临时大礼堂,礼堂的面积很大,四面透风,无论夏天冬天礼堂内外温度相同,泥地上摆放着一排排长条板凳,学校开大会、放电影、唱戏演出都是在这个大礼堂。记得有一年,想不起是1961年还是1962年,正是全国人民艰苦奋斗、奋发图强的时期,学校请了一个剧团来演出,演出的剧目叫《胆剑篇》,讲的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打败吴王夫差的故事。看过之后感触万千,整场演出的伴奏是那首古典乐曲《春江花月夜》,那古筝优美的音调让人难忘,直到现在我还很喜欢听这首乐曲。毕业分配前的动员大会也是在草棚大礼堂开的。
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
从二年级起,每年都有实习,四年级是专业实习,地点在洛阳拖拉机厂,工厂里许多先进的前苏联热处理设备让我们大开眼界。工程师给我们讲课时说:“拖拉机零件如果没有经过热处理这道工序,拖拉机就开不出厂门口”。这句话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认识到所学专业的重要性。后来我给学生讲课,每当讲到热处理工序在机械制造中的作用时,就常常引用这个工程师讲的话,同样给学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五年级毕业实习,这是在学完全部课程之后的实习,我作为实习队长带领同学到上海机床厂实习,住在江湾五角场,每天乘有轨电车上下班。实习期间,虚心向车间的技术人员和工人师傅学习请教,理论与实际相结合,进一步掌握专业技术,并抓紧时间抄录许多技术资料。这次实习收效最好,特别是我毕业后分配到宁波机床厂,与上海机床厂是对口行业,所以这次实习对我今后的工作帮助很大。
学习完基础课和专业课,进行了多次实习,最后做毕业论文,我和班长董德彬等四个人分在同一个课题组,课题名称叫“液体金属的腐蚀”,研究固态金属溶解于液态金属中造成的腐蚀。这个课题在当时是保密的,所有资料和笔记本都不许带出实验室,也不许和其他人交谈课题的事。
首先必须做一系列科学实验,每个实验都是夜以继日连续几十个小时不能间断,四个人轮流三班倒。有一次,为了打开一个实验用的铁罐盖子,我用榔头敲了几下打不开,最后使劲猛敲一下,不料敲到左手大拇指,把骨头都敲碎了。我们课题的指导教师是涂铭旌老师,在他的精心指导下,三个月后终于圆满完成了科学实验和毕业论文。涂铭旌教授曾任第一届全国金属材料及热处理专业教学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1995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不忘初心,报效祖国
完成毕业答辩后,紧接着就是毕业分配。当时国家对大学毕业生是包分配的,但是强调要服从分配。根据国家建设布局,学校准备召开动员大会,号召毕业生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几年来,我和班长董德彬及党支部委员秦志诚关系最好,我们三人商量着到大会上去发言表示决心,于是由我起草写发言稿,历经多次修改,常常要写到深更半夜。经过党支部做工作,演变成为由班长代表全班同学去发言,在动员大会上,校党委表扬了我们,彭康校长还和我们班一起拍毕业照,遗憾的是这张毕业照没有拍好。
班上的同学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在学校里都亲如兄弟。不会忘记在我伤病时,同学们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照护。等待毕业分配方案期间,宿舍里传唱着一首《十送红军》的歌曲,隐含着即将离别的心情。分配方案公布了,我被分配到浙江省机械厅,相处五年的同学就要各奔前程,分别时依依不舍,相约到工作单位后要互相联系。和我关系最好的董德彬和秦志诚两人都分配到四川成都,我们联系始终不断,2005年他俩还带着夫人来宁波相会。
在宁波工作两年后的1965年,因“备战备荒”宁波机床厂迁厂到金华,与同时迁厂来的杭州矿灯厂合并组建新厂,厂名改成浙江省汤溪齿轮机床厂,我在那里工作22年,1987年调到宁波动力机厂。
不忘初心,我当年报考交通大学机械制造系就是想将来为建设新中国添砖加瓦,几十年兢兢业业,运用学到的专业知识,理论联系实际,针对本厂产品的技术关键,通过自己动手试验或引进新技术、新工艺,解决了不少技术难题。孜孜不倦、努力进取,有耕耘就有收获,三项成果分别获得金华地区科技成果二、三、四等奖,一项成果获得浙江省二等奖。有几篇技术论文在《金属热处理》《机械工人》《浙江机械》等国内科技期刊上发表,1988年评聘成为高级工程师,1998年收录于《浙江古今人物大辞典》。退休后受聘于一家乡镇企业又工作多年,在这里申报成功两项金属材料的国家发明专利,还帮助另一家公司完成一项实用新型专利。
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中写道:“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读大学时我就把这段话记在日记本的扉页上,时刻鞭策自己。回顾这一生,我没有虚度年华,虽然很平凡,总也为国家、为社会作了点贡献。
感恩母校,饮水思源,是母校老师的辛勤教育,让我学到专业知识,能在几十年内为祖国的建设服务。
祝福母校,桃李芬芳,为西部发展、国家建设奉献智慧和力量。
祝愿母校,辉煌永铸,明天更上一层楼!
2022年4月于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