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校四十年怀旧之旅
作者:方雪彦,1981级压缩11班
二姐,是我们81级动力二系的女生对自己的称呼。一转眼的功夫,二姐们相识已经整整四十个年头了。四十年前初入校门,二姐们正值十七八岁的青春年华。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弹指间,40年的人生如滔滔江水无情流过。如今,我们都已年近耳顺,两鬓斑白了。
五月的西安,正是春暖花开最美的时节。五位二姐联络后,相约重回交大,寻觅我们当年生活和学习的足迹。
五位二姐中有我,广东的刘岩松、高淑敏,北京的黄柳蓉,还有西安本地的张立希。二姐们约好时间,订好行程。又与我们压缩11班驻扎在西安的地主老彭、老仝等接上头。接下来,就需要按耐下激动的心情,耐心地等待启程了。
5月22日下午四点,南方航空由北京大兴抵达西安。飞机刚落地,手机铃响了,是老彭,他已经到达T2航站楼的停车场了。我们下了飞机没顾上跟老彭会合,快速找到一家陕西餐馆,先来一碗正宗的西安面皮。
哈!舒坦!
从早上出家门到现在,一直忍着肚子的抗议,就为这一碗记忆中的凉皮味道!爽!
酒足饭饱,这才循着手机定位,去停车场跟老彭会合。
老彭是我们压缩11班的同班同学,西安周至人。刚毕业时在新疆工作了十几年,后来过了几年北漂生活。今年初,他又传奇般地飘回了西安,有模有样地做起了一家能源公司的总经理。老彭同学是一个乐天派,做事大刀阔斧、直不楞腾。对同学、对朋友不但仗义豪爽,还热情得让你没话说。
见到老彭寒暄几句,又等了大约个把小时,从广东飞来的刘、高二位二姐才相继落地。
七点多钟,我们住进大雁塔附近的美伦酒店。
老彭因公务在身,约好第二天下午在校园见面后,就急匆匆地回公司去了。
进入酒店房间,见到了早就在那里等候的张立希二姐。希希是西安人,当年就读于动力二系低温11班。本科毕业后又回学校读了硕士,现在西北工业大学的制冷专业执教。上学时我跟希希住同一寝室,还都是上铺,床挨着床睡了三年半,我们是邻铺的“好兄弟”。毕业几十年了,我俩依然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相信这份情谊会一直伴随着我们。
稍作休整,我们下楼吃晚餐。因为外面下着大雨,原计划品尝陕西美食,被临时改成了万达广场的川菜。这场雨下得还真是不小,过一个马路的功夫,身上就淋了个半湿。
西安的雨我们都不陌生,四十年前入校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就是西安的雨。当时的那场雨,从9月1号报道的那天开始,不急不躁地整整下了一个月。直到国庆节,我们这些从外地来的新生,才看到西安的太阳。那场雨让我们每个人都装备了雨伞和胶鞋,印象十分深刻。
不同的是,今天的这场雨,更急更大。就像见到了分别多年的老朋友,重逢就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是滔滔不绝的思念之情。
晚饭后,我们回到酒店不久,去冶院探望老宅子的黄大哥也回来了。
我们入住的美伦酒店位于西安雁塔区的李家村,这里是大哥的根据地,大哥就读的小学、中学、大学,都在这不超过方圆几公里的地方。
我们来,是怀旧;大哥来,那是深度怀旧。
二姐们见面都特别高兴,这次也不例外。大家七七八八地聊着,笑得没心没肺,分外开心。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参观完陕西历史博物馆后,五位二姐打了两辆车,直奔学校。
回交大吃狮子头喽。
扫健康码、出示电子校友卡,我们顺利地从北门进入学校。
我们读书的时候,学校的南边还没有大门,南边还被庄稼地包围着,北门是学校的正门。那时候,出入学校的管理没有像现在这样严格,校门外有许多卖烤红薯的小商贩。烤红薯的香味和操着陕西秦腔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很难抵住诱惑。可当时的穷学生没有钱,实在抵不住诱惑了,才会偶尔溜出校门,买上一个烤红薯解解馋。
当然,出校门解馋的这种事情只会偶尔为之。
通常情况都是去食堂匆匆吃几口晚饭,然后背起书包去教室占座。这个动作要快,去晚了,座位就被占满了。20世纪80年代的学生都是三点一线的楷模,晚自习时间,那可是一座难求。
从北门进来,沿着学校的中轴线去食堂。先后经过饮水思源碑、中心楼、荷花池、图书馆,一路走来,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记忆中的荷花池比现在要大得多。夏天,池中开满了荷花,粉的、白的,个个水灵灵的。到了傍晚,高处的喇叭里播放着叽里哇啦的《新概念英语》,池边坐着三三两两练听力的学生;天黑下来后,学生们回到教室开始自习,池中的蛙鸣便高低起伏、热闹起来了。
80年代的学生生活即清贫又单调,在我的记忆里,四年大学生活中,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情不过两件:一是去交大对面的兴庆公园看丁香花开,二是坐在这荷花池边听青蛙唱歌。
如今的荷花池,被这位“不挂女神”占去了大半。据说这女神还相当灵验,考试前跟女神妹妹合个影,可以保你平安过关、绝不挂科。可惜女神妹妹生得晚了些,要是四十年前就有该多好,想起了我老人家那可怜的《画法几何》课程。
过了图书馆,穿过梧桐大道,就是食堂了。几年前,也跟二姐们一起回过学校吃午饭,可那次因为到的太晚错过了狮子头,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这次,几位二姐志在必得。
有人说味蕾上住着最持久的是故乡。
对我们几位二姐来说,味蕾上住着故乡、住着母校,更住着我们青春的记忆。
走近食堂,还莫名的有点小激动,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到了食堂二楼,直奔怀旧柜台问:
“还有狮子头吗?”
“有!”
长舒一口气,万幸,万幸。
看这盘中饭菜就知最聪明的当属高二姐,简简单单的两个狮子头,不整虚的,直奔主题。
现在想来,高二姐的double怀旧也是事出有因的,高二姐在交大读完了本科,又读了硕士,还收获了贴心的高二哥。哈哈,知高二姐者,我也!
从食堂出来,我们的队伍在扩大,压缩11的仝导、老彭都到了,大家继续在校园拾旧。
现在的西五宿舍当年叫28舍,1981年刚刚建成,是为研究生修建的。因为我们入校时7字头(77级)还没有毕业,学校宿舍调配不过来,我们一入校就暂时住在这里,半年以后才搬到东边的七舍。
顺着我们的头顶看上去,三楼最边上的那个窗户就是我当年的宿舍。
刚入校的时候我还不满17岁,也是第一次离开家,只身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的第一学期,每天都哭哭啼啼的想家,有时宿舍里人多,怕同学们笑话,就站在宿舍楼过道的窗口抹眼泪。这么囧的事,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可希希还记得。当我们走到宿舍楼下时,希希拍了拍我,指着三楼过道的窗口说:还记得你站在这窗前抹眼泪吗?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认识你的。
风机实验室,是高二姐读研时常来的地方,也是我做毕业设计、毕业论文答辩的地方。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我毕业设计论文的题目:《带经济器的螺杆压缩机》。说来惭愧,作为一个压缩机专业的学生,毕业后没有从事过一天压缩机专业的工作,这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
下午3点多,我们班的张雁也赶到学校,仝导设计,二哥二姐们来了张大合影。
晚上去白鹿原的樱桃沟吃了地道的陕西农家饭。
5月24日,再次感受了城墙、书院门的历史底蕴,一起吃德发长饺子馆的饺子,一起看电影,一路欢声,一路回忆。
5月25日,刘二姐一大早的航班回广州了,希希也有工作要忙。我们仨是下午的航班,还有一上午的时间要打发,想想没有什么合适去的地方,还是再回学校看看吧。
还是从北门进去,走梧桐大道,穿过操场,到学生食堂。
今天是周一,正是学生们上课的时间,食堂里空空荡荡,只在二楼的超市看见两三位购物的同学。
高二姐买了三杯咖啡,我们三个坐在长凳上慢慢地喝着,发了一会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学校。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当年在校时,每天在日历上画着道,数着天数,盼着放假,盼着毕业,盼着早一天离开学校。
现在,却希望能多留一会,再多留一会。
有人说:青春就是用来回忆的。
是的,人生往往就是这个样子,后知后觉。不管是一段时光、一件东西、还是一个人,得到时,并不觉得宝贵,也不知道珍惜,总觉得不过如此,时日还长。失去后才幡然醒悟,才知道扼腕叹息。可是,失去的离我们已远,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如今,我们已是花甲之年,走出校门的几十年来,我们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也碰到了许许多多的事。但是,刻在心底深处的,总是那青春记忆里的那段时光、那些事、那些人。
再见,交大!
再见,西安!
再见,我遗落在校园深处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