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亦人子

作者：曲鸣，高压86级。现任沈阳福林变压器公司总经理。

苏员外请了木匠来家，做几件家具。

老山东手艺好，方圆百里都知道。他来苏家干活，带着徒弟李山。李山个子不矮，却也就是个半大小子，满脸稚气，爱抿着厚嘴唇乐。

老山东脾气大，性子也急。李山脑子本来不很灵光，一紧张就更容易犯错。他师傅就责骂不休。李山常被吓得激灵激灵的。

苏员外背着手，踱步来后园看他俩干活。老山东忙着招呼，东家来看看？大部分活都快做好了！

苏员外看着两张站稳了的太师椅，微笑着说，你名不虚传呀！

老山东就搓着手乐。他一回头，看见李山正在锯一块木板，眼看着锯子已经走偏了。他气得两步赶过去。你他妈这是瞎了！他嘴里喊着，一脚把那孩子踹倒在地上。手里拿起那木料看，那锯刃走偏了半指。

他气得骂，我都给你弹好了线，要你有什么用！说着又要踢李山。那孩子吓得不轻，厚嘴唇都直哆嗦。他满身的泥土，也不敢站起来。

苏员外拦住了老山东。他和声说，算了，这块料算我的吧。别打他了，抓紧把剩下的活做了吧。

活计都做好了，结了账。师徒二人要走，苏员外却留他们吃晚饭。老山东也没推辞，那就多住一晚上，可多谢员外了，他躬身施个礼。

苏员外说，李山，你也一块吃。

那孩子没敢应声，怯怯地看着师傅。老山东乐着，他一个孩子，下面吃点算了。

苏员外说，多双筷子而已，一块来！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老山东喝得红了脸，高兴。

苏员外也称赞他的手艺好。李山很快吃完了饭，冲着师傅和员外做了揖，抹嘴下去了。

员外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举起酒杯说，师傅，你以后好好待这个孩子，我看他心眼儿倒是不错的。

老山东呵呵一笑，嗯，这个小子实诚人，就是有点笨。

苏员外干了酒，顿下酒杯说：此亦人子也！

老山东怔了一下，啥？

员外沉声说，这是，陶……，嗯，

他顿了一下说：就是，人家孩子，也是爹生娘养呀！

老山东听了，脸更红了。他斟酒，举杯说，员外，我听懂了，此亦人子！我以后定好好待他！

两人喝得畅快，尽兴。老山东又干了酒，问，员外，听说您家公子，在京城做官？可真是有出息！

苏员外听了这话，也干了酒，放下杯子，沉吟了一会，竟然哭了出来。

他抽泣着说：我的孩子，在人家府里当差，谁知道那些人怎么待他呢？

老山东吓得不轻，他站了起来，呆立着，搓着两手，不知所措。

本文出处：（唐）李延寿《商史·隐逸·陶潜传》》